眼見盡歡吧仝人整天忙不過來,明空決定增聘人手。
招聘啟事貼出兩天,有人來應徵。
那是位二十來歲,相貌姣好的女子。
“我來應徵兼職侍應,但如果你們需要「拳手」,相信我會更加勝任。”
“拳手?”明空望向小樂。
小樂解釋:“即是跟客人猜拳喝酒,可以提高營業額。”
“為什麼我們一直沒有拳手?”明空問。
“迦藍不是生意人。”小樂輕笑:“她只想為姐妹們提供一個放鬆的地方,根本不在意賺錢。”
“明白。”
明空對應徵者說:“我們不需要拳手。”
“為什麼不試試呢?”應徵者說:“除了增加生意,拳手還可以炒起氣氛,讓大家快樂起來。”
“我們的客人已經很快樂。”明空說。
“做生意最忌固步自封,我可以先試工,你看看效果再說。”
明空頗欣賞她的自信,於是答應讓她一試。
當晚,應徵者,徐少螢,肩負著拳手的職責,在客人裡穿梭。
她開朗活潑,妙語連珠,主動跟顧客猜拳鬥酒,輕易跟她們打成一片。
“徐少螢還算不錯----”小樂跟明空說:“她很有天份,能讓客人開心,盡歡吧正需要這種人才。”
明空點頭,決定正式聘請徐少螢當拳手。
徐少螢的工資除底薪外,還會按她賣出的酒提成。
徐少螢很努力,營業額一晚比一晚高。
明空一向喜歡優秀的人,多次表揚她的貢獻。
如是者,徐少螢工作更加賣力,整晚花蝴蝶般在場裡飛來飛去,稱得上八面玲瓏、左右逢源,賣酒的成績自然也節節上升。
但明空,這七竅玲瓏的人,很快便察覺到問題。
----縱然永遠神采飛揚笑靨如花,徐少螢的眼睛裡卻沒有笑意。
“對人歡笑背人愁”的滋味,明空並不陌生。
但明空明白,每個人也有自己的故事----有人會找聽眾分享,有人會選擇埋在心底。
明空尊重每個人的選擇。
到了發薪日,明空把員工薪金計算好,開好支票,連同糧單放進信封裡,然後分發給她們。
沒多久,徐少螢找明空說話。
“……關於我的工資……”徐少螢有點吞吐。
明空問:“我計錯數?”
“不。”徐少螢咬著唇:“我現在是兼職,計時薪;我想轉全職,領月薪。”
“全職每晚工作八小時。”明空輕皺眉頭:“但我知道你白天另有正職……”
“沒問題。”徐少螢搶著說:“我白天當文員,工作很輕鬆。”
“可以。”明空加了一句:“但要注意身體。”
“另外----”徐少螢說:“我可以帶走些許廚餘嗎?我家有小狗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謝謝你。”
過了一星期,小樂跟明空說:“老板,我想跟你談談徐少螢。”
“她工作上出了問題?”
“工作方面沒問題。”小樂說:“可是,她向同事們借錢。”
“哦?”
“雖然數目不大,就一千幾百,但她向整個盡歡吧的同事也借遍,連莫離也不放過。”
“上星期才出糧,看來,她的經濟情況很不樂觀。”
“向同事借錢還算小事,但如果她向客人下手,會影響盡歡吧的聲譽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小樂剛退出去,小張便敲門進來。“老板,我剛才到後巷倒垃圾,看見徐少螢給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堵住,我怕她有危險。”
明空馬上趕去後巷。
“……欠債還錢,天公地道。”一名彪形大漢抓著徐少螢的手臂:“你要是沒錢還,就來我公司幹活。”
“你要我當「應召」,”徐少螢尖叫:“我死也不去!”
“你以為你還有選擇?”另一名禿頭漢子桀笑:“整整二十萬,你不賣身怎麼還……”
“放開她!”明空沉聲說。
“你是誰?我勸你別多管閒事!”大漢兇巴巴地說。
“你們要的只是錢,把銀行號碼留下來,我明早轉賬給你。”
“我們憑什麼信你……”
禿漢打手勢截住他的話,對明空說:“我知道你是盡歡吧的老板,好,這個人情,我賣給你。”
“明天中午前轉二十萬,否則,別怪我們不留情面!”他把紙條交給明空,然後和手下揚長而去。
“謝謝!謝謝你!”徐少螢感激地說:“我會每月攤還給你。”
“我只會幫你這一次,要是下次……”
徐少螢搶著說:“絕對不會有下次,我發誓!”
“你好自為之。”
第二天,明空依約把二十萬轉賬過去。
徐少螢沒有上班。
第二天,第三天,也缺席。
小樂打電話給她,被轉去留言信箱。
同事們全都有借錢給徐少螢,自然有些不安的情緒在瀰漫著。
明空讓小樂跟大家溝通一下,把徐少螢的欠債悉數清還。
莫離知道這件事後,心裡暗為明空著急----明空來到現今世界的時間雖不算短,但對金錢還是沒有具體慨念。
莫離暗下決心,以後要儘量節省一點,把錢都儲下來,以備明空將來不時之需。
一個星期後,徐少螢終於出現。
“對不起!”她跟明空說:“家裡出了點事。”
明空眼尖,第一眼已看到她濃妝下的瘀痕。“你的臉……”
徐少螢下意識掩住臉頰:“沒事,不小心在浴缸摔了一跤。”
明空皺眉:“你應該好好休息。”
“我要努力工作,盡快還錢給你。”
“錢是小事,最重要是你沒大礙。”
“不要待我那麼好,我不值得!”徐少螢大叫。
“也許。”明空淡淡地說:“但我相信我的直覺----你有苦衷。”
“沒有苦衷,我就是該死!”
“你不想說,誰也不會迫你;到你想說的時候,再找我。”
“……”徐少螢嗚咽。
小樂知道徐少螢回來,馬上到經理室找明空。
“老板,徐少螢留不得。”
“哦?”
“連高利貸也敢借的女人,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?”小樂很認真:“盡歡吧是做正經生意的地方,還是少招惹麻煩的好。”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明空點頭:“我會好好考慮。”
“老板----”
“你先回去工作吧!”
小樂悻悻然出去。
明空知道小樂說得很對,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----徐少螢本質不壞,淪落到這地步,背後定有故事。
第二天,到了開店時間,徐少螢又沒有出現。
小樂一副“早知如此”的表情。
明空致電徐少螢,久久也沒人接聽。
明空心裡湧起不祥之兆。
她從員工登記冊找出徐少螢的地址,然後驅車前去。
到了徐少螢住所外,大門居然是虛掩,裡面傳出陣陣狗吠聲。
明空推開門,一眼便看見徐少螢俯伏地上,旁邊一隻小唐狗,正吠得起勁。
-待續-